『各臣,我找到立寒了,讓人先帶她回東樓……』

「收到。你也先回去吧?」

『我解決一點小麻煩。妳不需要支援?小D沒有那麽好找吧?』

各臣笑了,難得自信滿滿。『放心,我已經找到了。先這樣。』二話不說結束通信。在另一頭的垠特不懂各臣哪來的自信,不解的搔搔頭,然後抬起頭冷眼面對靜靜等他講完話、被衆夜子圍繞的颯子。

此時的垠特位於中架上層,而各臣人在中架底層--也是人稱的垃圾區,不管他們兩人在哪裡,都『剛好』聽不到東橋上激烈的打鬥聲,還有凱一次次嘗試的急迫呼喊。

「夜皇……小D學姊真的會在這裡?」跟在各臣身後名喚渚殘的夜子不安的開口,其餘的夜子也半信半疑的在垃圾堆中聽令尋找--中架底層不知道爲什麽被堆積了成千上萬的雜物,廢棄的課桌椅、破爛的參考書、看似廢輪胎的破橡皮和各式各樣的廢鐵,也不乏勉強可以辨析的破爛家電,大同電鍋、日立冷氣、博士桌燈等,什麽樣的垃圾這裡都看得到,可說是應有盡有。在這種垃圾堆成高低起伏的山的地方,怎麽可能會藏人嗎!夜皇在想什麽……不少夜子在心裡嘟囊著卻不敢不從;渚殘屬於高一夜子中較有能力、地位較高的人,所以只有她敢直視各臣提出疑問。

「哼,那傢伙最喜歡故作懸疑。」各臣看似漫無目的的在垃圾山中四處遊移:「以爲我沒看過小說……有了!」各臣指著某台廢棄的家電大喊。「就是那個!」

「啊?」順著視線看過去,渚殘狐疑的回過頭。「夜皇……那是冰箱?」

「一定在那裡。」各臣自信的笑著,一手號招夜子衆聚集到她身邊。「他以爲我沒有看過小說?老愛搞這套。」「夜皇的意思是,日君把人……藏在冰箱裡面?」

普通人哪會做這種事情?會當上世爵的人果然都不太正常。眼看各臣伸手去啦冰箱門把,渚殘用種複雜的心態旁觀--不知道自己是希望看到空空如也的冰箱,還是裡頭真的如夜皇的猜測(或是肯定),會有人。

各臣沒有遲疑,毫不猶豫的打開冰箱的門,裡頭果真黑漆漆的匿藏人影,在衆人吃驚的目光下各臣伸手要將她拉出。裡頭的人影瑟縮的陰暗,嬌小的身軀埋著她的臉龐,各臣不疑有他就要將她拉起--

不對!咚一聲一腳狠狠的踢在各臣立即反射架起的李唐上,各臣身體承受不住衝擊向後倒撞到反應不過來的渚殘,嘴角流出不明液體。瞬間夜子驚恐的以爲各臣昏了過去但她沒有;她雙眼一睜,高高跳起、李唐猛個向下劈眼看就要打到剛從廢冰箱裡爬出來的黑衣人士,來者也不是個小角色,快速閃身三連跳跳離各臣的攻擊距離,然後抓住鋼架間低垂的繩結用力一扯雙腳一蹬躍上鋼梁。

「你是誰?」各臣朝旁邊啐了口穢物,不少夜子尖叫,有紅斑!是血!夜皇受傷了!

「各姑娘,久仰大名了。」對方低頭致敬,真是無比的諷刺,他看起來不過是個小鬼頭,各臣居然會把他誤認爲小D!是自己太輕敵了?可是……「在下戚克。」

戚克。她知道這個名字。各臣感到一陣昏眩。

「是他,要你躲在裡面的?」

不對。一定不是這樣的。她太瞭解司徒了,她絕對不會猜錯……絕對不會的……

戚克笑了,無邪的、天真的。惡魔笑著天使的微笑。

「各姑娘果然很單純。」

「沒事不要說屁話!」各臣怒吼,拿起李唐又要衝上前;戚克才不等各臣來宰了自己,他靈活的抓住另一條繩結向上一揣,轉瞬間又上了一層。

「各姑娘,與其在這裡跟我死耗時間,不如……呵呵,恕我告退。」「別想逃!」各臣衝到戚克所在的鋼架底下就要追上去,突然一道大呼小叫刺痛各臣的耳膜。

「夜皇、夜皇!不好了不好了!」有個人氣喘吁吁的撥開人牆硬是擠到了冰箱旁邊,渚殘看到來者訝異的叫出他名字:「喬舒亞!你怎麽在這裡?不是該守著東橋嗎--」

來者的叫喊聲讓各臣遲疑,差點到手的俘虜就這樣消失的無影無蹤,煮熟的鴨子飛了。

沒有時間讓各臣懊惱,喬舒亞帶來更驚天動地的消息:「日爵在圍攻東樓!日君也在那裡!只有凱學姐在守,重傷人數暴增!」

夜子們像炸了窩的蜜蜂四處亂竄,渚殘勉強還保持理智正要詢問各臣該如何是好,只聽見一句『交給妳了』回頭卻不見她人影--抬頭,各臣單手抓著李唐快速的在鋼架與繩梯、繩結間擺晃跳動,以衆所莫及的速度火速趕回東樓!渚殘在驚歎之餘沒有忘記宣告夜子:

「回東橋去!快回去支援!」

各臣飛快的穿梭於中架間,有點茫然,她心思脫離現下。剛剛被踢的地方還在痛。她應該擋得住那緩慢的一腳,不、是絕對擋得住,凱的動作比那拙劣的繡花腿快上幾千倍。但是她太相信、太信任自己過去和他培養出的默契、和他一起形成的行動模式。

她從來沒有想過,冰箱裡面會藏著別人,一如她從沒有想過司徒居然會向自己挑釁、開啓了這場戰爭。司徒想玩所以故意和她意見不合惹自己生氣,各臣是這樣說服自己。

但真的是這樣嗎?她和司徒之間的默契真的存在嗎?

就在剛剛那一腳踹向自己胸口時同時踢碎了各臣心中某個部份。

那份僅存的、小小的默契和信任。

饒不了你。絕對饒不了你--

4F一下就到了。各臣跳上鋼板後一站穩身體就看到東樓的慘況,日爵以衆擊寡,她遠遠的看到凱一個人快速的踢擊將妄想入侵者踢回疆界外,卻因爲寡不敵衆,夜子又不斷的受傷使防線出現了破洞讓凱不得不以更快的速度解決眼前的敵人好去補位,這樣幾次來回奔波耗掉了凱以引爲傲的速度,第一防線漸漸的後退。然後各臣看到,司徒站在制高點,好整以暇的指揮著日席;在他底下的鋼架用繩子牢牢的懸空綁著一個人……君彩!

「司徒--!」

各臣怒吼讓所有人爲之一愣,凱趁機一個下掃逼退日席,拉起好幾個受傷的夜子。司徒微笑的回頭,各臣唰唰的一掄李唐毫不客氣的把日席打的哇哇大叫,像是摩西分紅海把人牆切穿。

「等妳好久了。」「把君彩還給我!」「我沒事妳不要過來,是圈套!」三句話同時說出口,司徒彎腰用小刀一割切斷讓君彩懸在半空的依靠,君彩身不由己的筆直往下掉、被各臣緊緊接住。

「君彩--」各臣顫抖的抱著君彩,君彩雙手依然被捆綁著,頭也還有點昏眩卻管不了這麽多,氣急敗壞的對各臣大喊:「各臣妳、不是跟妳說不要過來!」「咦?」

呼呼風嘯。

一個猛烈的直拳直接轟上了各臣的手臂!力道之大居然讓各臣抱著君彩倒地滑了一公尺才停下來,速度之快讓各臣無法防備,痛的她倒吸冷氣,被緊緊保護住的君彩聽到各臣激烈的心跳聲。

「各臣、各臣!」君彩連忙坐起身查看動彈不得的各臣。「各臣妳沒事吧?」

「……君彩……妳有沒有受傷?」「笨蛋!」君彩看著努力撐起身體的各臣簡直要飆淚了:「我根本沒事!可是妳現在被包圍了!」

原來陷阱是指這個……各臣覺得視線恍惚,連忙眨眨眼。她看清楚剛剛出手的人是誰,是卅洛爾,帶著銀框眼鏡遮掩住自己的眼神,書生形的外貌一點也看不出來他的拳頭居然這麽結實。胸口還在痛,左手臂剛剛被打到整個麻掉了,各臣扶著李唐站穩雙腳,只求自己的模樣不是太狼狽。

真正的打鬥還沒開始,她已經處於不利狀態。

然而她沒有正眼看著卅洛爾,各臣一雙憤怒的視線聚焦在司徒身上,熊熊怒火可以將他焚毀成灰。

「君彩,妳可以自己脫身嗎?」「沒問題了。不要管我。」有問題也要說沒問題。君彩早就掏出藏匿著的瑞士刀,三兩下就把綁手的死結砍斷。「各臣,妳還好嗎?」君彩的眼眶仍微濕,但她也知道接下來的戰鬥避免不了。

各臣往前走,卅洛爾迅速移動擋在她面前,各臣抬頭讓視線跳過他的肩,依舊惡狠狠的怒視司徒。

「讓開。」「現在我是妳的對手。」「你也配?作夢!」

各臣往左一步他就往左一步,各臣往右一步他也跟著往右一步,阻擋的意圖再明顯不過;終於各臣怒瞪著卅洛爾,衆人屏息,沒有一個人移動。

「我說了,讓開。」

他紋風不動。

「出手。」各臣向後退了一步架開了李唐,只是這樣打開肩膀的動作就有股疼痛的電流竄遍她全身。

「恭敬不如從命。」語畢卅洛爾筆直的朝各臣面門揮拳,絲毫沒有做假虛晃的意思,各臣在最後一秒才突然偏頭躲過,順手用李唐將他的身形撥開--卅洛爾看起來真的是被輕輕的撥開,各臣輕描淡寫的動作讓旁觀者、甚至卅洛爾本人都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只知道他沒有打到各臣。他又一拳揮過去,莫名奇妙的又被撥開,卅洛爾不悅的加快攻擊頻率,一次次的出拳都被各臣四兩撥千金的手段避開,只有風不斷的流轉兩人之間,速度越來越快讓人眼花撩亂,卅洛爾還是碰不到各臣!

「不要躲。」

「我說過,你不配做我的對手。我再說一次,讓開。」

「我拒絕。」卅洛爾的聲音依舊冷靜,眼神流露的不解像卻像掉了線的毛衣顯而易見。

爲什麽怎麽都碰不到!

司徒在旁邊看著,慢慢咀嚼各臣動作的涵義。順勢化解出拳的力道,這招是各臣的拿手絕活、也是李唐的獨門技巧,別人是學不來的,連司徒都沒辦法破解。壞處是這招不能主動出擊,一出擊就很容易出現防守的漏洞。她是打算讓卅洛爾知難而退?真是溫吞。

他大費周章的來圍攻東樓可不是要看卅洛爾被耍的團團轉。他對打鬥中的人使了個眼色。

卅洛爾漸漸慢了下來,每次他充滿狠勁的拳頭落空都是對他體力的打擊,他開始喘,儘管如此各臣並沒有乘勝追擊反而退了一步拉開兩人距離。

「走開。我再說一次,你不配當我的對手……嗚!」

卅洛爾還在各臣眼前,各臣雖然及時反應卻來不及抵擋,戚克突襲的拳頭毫不留情的轟在她右腰上,她踉蹌的往前幾步卻被抓住機會的卅洛爾一勾拳打在肚子上,君彩尖叫著要上前卻被卅洛爾擋住。

各臣咳了一下。

好痛。

「單獨一人的確擋不住妳,夜皇。」卅洛爾收手,他雙手抱胸。

各臣跪了下去,努力搜集自己的呼吸。

「但是我們聯手就不一定了。」戚克又露出了害死人不償命的正太笑容,各臣卻不會再上當,因爲剛剛那拳扎實的攻擊。「夜皇,認真點,不然就束手就擒。」

「誰會束手就擒!」她可是夜皇!怎麽能容忍有人這樣看輕她!激將法又如何!各臣氣的跳起身一掃李唐要絆倒卅洛爾,他輕易的避開,然後竄到各臣面前又是一拳,各臣這次不躲,用李唐死命接住這記重拳,然後藉機回攻逼迫卅洛爾退開,戚克一臉漠然的跳到打鬥圈子裡補位朝各臣一陣死纏爛打,讓各臣毫無喘息餘地,各臣滴溜的一轉身揮開李唐打到戚克的手腕將他逼退,準備好的卅洛爾猛拳又直衝各臣腦門。如此的輪攻不斷上演,各臣漸漸的招架不住--

「慢了!」李唐遲緩了各臣回身的動作,卅洛爾大吼一聲一記手肘砍向各臣的脖子,各臣眼前一黑整個人飛離地面、重重落下。劇烈的咳嗽讓各臣無法立刻爬起來接續下個動作,胸腔痛得像是火在悶燒。血自各臣的嘴角滑落。

看不下去了!原本還在照料學弟妹的凱此時再也無法沉著下來,日席製造了人牆將她和各臣阻隔不讓凱加入戰局,凱二話不說的抬腳就要再度開打--人群突然爆出一陣驚呼,所有人仰頭看--

凱也抬頭,不由自主的。

她看到,原本只有各臣可以碰的李唐被高高拋到空中,遠離各臣雙手能及的範圍。

窒息。

各臣只能動彈不得的躺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李唐飛旋、遠離自己--

「太弱了,夜皇,妳真的太弱了。」

是誰說的?憑什麽這麽說?自己又爲什麽反駁不了?

怪了……她明明就把李唐拿回來了,不是嗎?

匡噹一聲李唐落地,日席衆冷眼看著因爲脫離人手而毫無殺傷力的工具,一根平凡的鐵棍。

君彩最先反應,撲身上前想去抓回李唐,卅洛爾眼明手快的送了她一記手刀讓她跌倒在地。凱試圖衝破人群,日席故技重施又想用人牆擋住她,怎料到這次凱腳腳都是狠踢專攻要害,自不量力擋在凱面前的日席一一倒下,司徒卻一點也不擔心,日席人衆。

「不要再前進了,凱。妳幫不了各臣的,她已經忘記怎麽用李唐了。」

咦?

「囉唆!叫他們走開!」凱踢倒了一個又一個日席,他們儘管害怕卻仍擋在凱面前堵住她的路,餘光中她瞥見戚克朝各臣走去--沒時間了,要把李唐還給各臣!「走開!」

可惡!

咻--!

「哇啊----好痛好痛!」銳利的影子掠過,接連三道劃破空氣,緊跟著爆出了三道淒厲的哀嚎,卅洛爾和戚克不由得停下了動作。凱轉頭,是立寒!

「凱,快去。」立寒沉著的說,然而她的狀況並不太好,不知道什麽原因讓她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的沒有血色,嘴唇鐵青顫抖著,弓是用繃帶緊緊的綁在左手上,連續搭箭拉弓的快速動作讓她的右手爆出一串串血花,染濕了整條弓弦。箭無虛發的準頭讓日席慌了,看看周遭不少人中箭痛的滿地亂爬哀嚎,日席膽怯了,凱立刻撥開懦弱的人們終於穿越人牆,拾起李唐三步並做兩步想搶在卅洛爾回神前跑到各臣身邊。「不會讓妳得逞的。」戚克衝到凱前面想絆住凱的行動,她當機立斷的高舉李唐--

「各臣!接著!」她使盡全力一甩,李唐化成絢爛的銀色拋物線掠過戚克頭頂,在即將打到各臣的前一秒鐘各臣伸手接住了李唐,緩慢的坐起身。太好成功了!凱高興的想。反觀戚克是一臉愕然,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司徒,司徒一揮手後就不再理他。

有更值得注目的事物吸走了他的注意力。

凱短暫的雀躍化爲烏有。各臣的樣子怪怪的--她不斷的上下打量、撫摸李唐,像是第一次拿到李唐,又像摸著一件易碎物品般小心翼翼、驚歎連連。各臣的表情微笑著,然後渲染開,那笑感染了喉嚨,她像小孩子拿到滿意的玩具般先是咯咯的笑,然後呵呵的越笑越大聲,最後無法抑制般的捧腹哈哈大笑笑到連眼淚都飆出來了,只差沒有抱著李唐笑到滿地打滾。衆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這毫無根據的演變,不由自主的像要避開什麽似的遠離各臣。

不知道什麽時候戚克和卅洛爾已經退開,君彩也來到凱身邊,君彩一雙美目圓瞪,各臣眼中那種飄渺的瘋狂讓君彩背脊一涼,凱也覺得毛骨聳然。

有點陌生,卻又那麽熟悉,那的確是各臣的表情各臣的眼神,她們怎麽會感到害怕?

只有一個人瞭解。司徒終於從鋼架上跳了下來,笑吟吟的走近狂笑不已的各臣。

「哈哈哈哈,喔我肚子好痛--司徒,你說的一點也沒錯。」

司徒雙手環抱,用種讚賞的眼神看著一臉恍然大悟的各臣。各臣勉強只住了笑聲,從懷中取出了一個黑色束口袋,沉甸甸的約二十公分。

「那是什麽?」凱小聲的問君彩彷佛怕被各臣聽到,君彩驚恐的搖搖頭。

「不管那是什麽……都不會有好事。」君彩的第六感這樣告訴她。凱似懂非懂的轉回頭看著各臣,此時各臣正摸索著李唐的杆頭,似乎找到了某個機關猛然一扭『打開』了李唐,取出束口袋裡的東西--平淡無奇的鐵條,放進了李唐裡頭,然後對著李唐另一端做了一模一樣的事情,嘴裡一邊喃喃的念著。

「忘了,我果真是忘了……和平的日子真的過太久了……」

「妳現在才這樣覺得?」

「你也知道,我聽不進去別人的話。」

「特別是我的?」司徒莞爾,各臣不理會他兀自的站起身,扣好李唐的頭尾,這才將眼神慢慢的自李唐滑下、移回司徒身上,之前那股怒氣與不諒解無形中消失了。

「現在我想起來了。」各臣將左腳往後滑站定步伐,左手在前右手在後上抓緊李唐直指司徒眉心。「李唐不應該這麽廢,應該是要這樣用的--」

各臣慢慢的劃回右手,用種稱不上快的速度踏出腳步朝司徒揮棍,卅洛爾見狀立刻上前抵擋,卻聽見司徒在他耳際大吼「快走開!」來不及問怎麽回事或爲什麽,右手腕和右肩一陣刨肉刮骨的痛,李唐打在他身上的聲音很悶沉,結果同樣沉重,各臣並沒有因爲打到別人就收勢,反而順便將卅洛爾打飛,隔空她和司徒之間,衆人堂目結舌--剛剛還把各臣打的落花流水的卅洛爾居然被這看似軟弱的一擊打倒,君彩更是摀住了眼不敢再多看,戚克急忙上前扶起痛到無法言語的卅洛爾,卅洛爾的手拐成一種很奇怪的角度。

「骨折了。」戚克陰沉的斷定。「天啊!」凱大驚失色。她的踢擊力道之高都沒法將敵手一擊傷到骨折,改裝過的李唐居然輕易的做到!「聽那聲音,應該是骨折……說不定肩膀還脫臼了。」君彩的聲音悶悶的傳出來。連君彩都這麽說了應該錯不了。

「各臣……」凱嘗試著呼喚各臣,她完全沒聽到,顧自的耍弄著李唐。

「就是這種感覺,這種重量……太棒了,全都回來了。」她將手腕輕輕一彎,李唐就靈巧的豎在她背後,整個感覺和之前的李唐大不相同--不再是單純的鐵棍,而真的是專屬於夜皇的武器。

「感覺如何,很不一樣吧?」

「搞半天還不是跟以前一樣。」司徒的語氣倒不如他的話那般諷刺。此時人群裡出現了些騷動,原來是駐守西樓的辰藍和艾莉西亞出現在司徒背後,艾莉西亞看到卅洛爾的傷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辰藍立刻上前緊急包紮;颯子也出現了,但她的位置比較靠近東樓,看她停駐的動作也不像想立刻回到日爵去。司徒和各臣詭異的對峙似乎讓颯子困惑,她環視衆人後定格在各臣身上,然後倒吸一口氣:「世帝。」

儘管只是聲小小的驚呼也被衆人聽的一清二楚,凱和君彩猛然想起:沒錯!這種感覺的各臣,跟之前高一時剛當上世帝時的感覺一模一樣!難怪司徒說各臣忘記怎麽拿李唐,以往各臣拿李唐絕對不會鬆散的用單手像掛在手上一樣拎著,最常看到的反而是像現在這樣,各臣將李唐架在背後。

「司徒,你不是想玩嗎?」各臣終於開口打破這漫長的對視。

「現在不想了。」話是這麽說,司徒的嘴角卻泄了底。各臣動作了;只有日夜爵幹部看的出來,司徒在千鈞一髮之際躲開了各臣的攻擊,刻不容緩間各臣又連攻三次瞄準司徒的腕關節、腰部和膝關節,司徒憑著快速的本能反射一一躲開,一旋轉回身抓住李唐,各臣借機搶攻直接沿著李唐被抓住的方向施力往上推,司徒一偏頭才躲開李唐鈍重的杆頭!她又迅速將手抽回不讓司徒有機會扼制住李唐的活動,司徒也無心繼續纏鬥就讓李唐回到各臣手中,兩個人都往後跳了一大步,各臣再度發動攻擊--高舉李唐往下劈,又給司徒躲開了!

「我們還有四天,妳別這麽急嘛-」

耳尖的人聽出怪異點。四天?

「剩四天可以玩,越早開始越好不是嗎?」躍躍欲試的語氣帶著不耐煩,各臣的眼神瞟了一下--「不然,艾莉西亞來陪我玩玩?」她對著試圖在人群中移動到離司徒最近點的艾莉西亞說。

「咦?」艾莉西亞沒有反應過來,停下腳步愣怔怔的看的眼前發生的事情,各臣的一句話像滾雪球一樣引起連鎖反應:她一閃身略過司徒朝艾莉西亞衝過去,司徒一驚要攔住她但被撥開,一道細長的陰影逐漸逼近艾莉西亞,在她的瞳孔底部迅速放大--

「不可以--!各臣住手!」原本待在卅洛爾身邊照顧他的辰藍尖叫著撲身向前,李唐依舊毫不留情的砸下,有人嘖了一聲,艾莉西亞感覺到辰藍猛力把她推開,張弓時木頭的緊繃到極致的哀嚎聲,巨大的陰影,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間。

轟然的槍響劃破每個人的呼吸。

艾莉西亞跌坐在地,視線空白了兩秒鐘才驀然回神連忙抬頭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有人擋在她面前,是辰藍……跟卅洛爾!他抱著辰藍替她擋下了李唐,戚克在一旁咋舌。司徒原本愉悅的表情像黃昏般黯淡了下來,煙硝味刺鼻,在不遠處颯子右手微微向上,手中的左輪槍槍口冒著徐徐白煙,刺鼻的煙硝味中立寒在三步外張弓對準颯子的脖子,兩人對視。

「下次我會放手。」

「那下次,我就不會射偏。」颯子讓左輪槍在掌心轉了一圈俐落的收回槍袋子,轉半圈面對直指著自己的利箭。「只是麻醉彈而已,劑量很低不會有後遺症,頂多睡個三小時……」

「不會讓妳有下次的。」立寒不打算讓步。颯子搖搖頭轉身離去--她要走下一層中架先回西樓。立寒難道感覺不出來,她根本不想攻擊各臣?颯子憤然的想。

各臣抽回李唐,她左肩上的槍傷冒出汩汩鮮血,順著手臂往下滑、灑落在地,地上開出一朵朵紅花,血腥味撲鼻而來。君彩驚呆了,衆人亦然。

這一槍,把日夜爵原本口頭上的對立推往血淋淋的事實。

她左手握著李唐,於是血也滑過李唐冰冷的杆身往下滴,各臣作勢要用右手摀住傷口卻整個人斷線般跪了下去拼命咳嗽,凱嚇的跑到她身邊,君彩卻像生了根般停留在原地。

「喂,各臣,妳還好吧?」凱想要扶助搖搖晃晃的各臣卻無從下手,她的上衣渲染了血的顔色,凱輕輕一碰各臣就痛的縮起身子避開她,凱皺起眉頭,不太對勁。

「妳,之前就受了傷?被踢到胸口?」根據凱的經驗,以前被她狠狠踢到胸口的人才會這樣咳。

各臣無力的點點頭,凱氣的跳起來:「搞什麽啊!胸口受了傷還這樣!妳乾脆被扭斷脖子算了!各臣妳沒藥救了!妳--(後面省略)」各臣只能很無奈的邊咳邊點頭,縮著肩膀被凱指著罵。

「好啦,凱妳罵夠了?」司徒開口,他聽凱的碎碎唸聽的有點不耐煩,沒辦法,凱唸各臣唸過幾百遍了,每次都是同樣幾個點--凱唸各臣已經唸到辭窮了。

「司徒,你還想幹嘛?」凱惡狠狠的轉頭瞪司徒,好不容易咳完的各臣已經快被凱唸到哭了,啞著嗓子叫了聲凱卻被一聲很兇的幹嘛!嚇到噤聲。

「她都已經變這樣了。」凱用一種『這個東西』的手勢指著各臣。「你最好適可而止。」不然就換我殺了你,盛怒中的凱大有這種氣勢。

各臣會變成楚楚可憐的模樣有一半是被妳罵的吧……這句話司徒很聰明的沒有講出來。司徒看了一眼呼吸急促的各臣,不再多說,一招手把日爵的人帶走。各臣站起來,抹去嘴角的血跡。

「我等妳出招。」司徒最後丟下這句話。

「彼此彼此。」各臣原本還要說什麽卻被凱一把抓住領子像拖行李一樣邊碎碎唸「還彼此彼此?各臣妳快翹了妳知不知道啊啊妳說啊妳--(後面再度省略)」邊往東樓扯了過去,君彩也比手勢示意夜子們回去,立寒則叫了幾個醫療組的人過去,吩咐他們去找小D和一直沒有回來的垠特,然後走到凱身邊接過快被勒死的各臣把她拖到東樓裡頭隨便一間教室開始緊急治療。

中架一下子變得冷清,驟然降溫的氣氛讓厚厚的雲層顫抖,雨開始輕輕的飄落。

寂靜隨著雨滴擴散,雨點漸漸變重。日夜爵都受到不小損傷,各自修復中,於是第三天下午在輕描淡寫的雨聲中迎接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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