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再度沉澱在醫護室裡，像咖啡裡的奶精漸漸消失在夜色中。當立寒再度回到醫護室，碰的一聲甩上門時，一種緊張的氛圍立刻刺痛夜的肌膚。她扭亮了燈。
「說。」不容置疑的口吻，彷佛她才是夜爵的東家。
並不是因爲她對各臣有什麽統領上的不滿。她才不在乎這種事情。
「……妳辦好了？」各臣保持著闔眼的姿勢，輕輕的說。
「都好了。」幾個小時前夜爵幹部圍在各臣身邊決定了解藥奪還大作戰細節（作戰取名者：垠特）然後一一離去。開會期間各臣除了反對君彩外並無表態，在事後下了幾道密令給不同的幹部。各臣身體還是很虛弱，所以是由接下來會一直照顧各臣的立寒幫忙。
「妳吃了對吧？所以才撐了兩天。」立寒走到藥櫃前面拿出了一瓶見底的玻璃瓶，走回各臣床頭，用藥瓶在旁邊的桌子敲敲，然後用力摔在地上，清脆的碎裂聲如同玻璃瓶本身的透徹。
「一整瓶。」暗啞的怒氣。她壓低嗓音比夜還要沉－－不能讓別的幹部知道，特別是君彩。「妳沒有過敏或是再引發藥物中毒真是天大的不幸。」凝聚已久的憤怒積聚成光輝在立寒眼底閃亮。
「我知道。」「哼。」各臣微微睜開的眼不敢直視立寒。「我不能在那個時候倒下。」
被他知道的話，我的自尊心……
「我真的想不到他這樣做。居然讓颯子對我下毒。」
「是命令？」
「就算是命令，她也不可原諒。凱西亞，還有颯子。還有他。」
「妳先活下來再做打算。」立寒還在生氣，一點也沒有降溫。她伸出白皙的手附在各臣滿布細汗的前額，略高的體溫讓她誤以爲自己被狠狠灼傷。
「我會死嗎？」
「會，但是不會。」「什麽跟什麽……」立寒將一支溫度計塞到各臣腋下。
寧靜是過多的砂糖沉澱在夜的杯底，溶解不掉。
立寒抽出了溫度計。看到上面的刻度，立寒的陰沉指數立刻破表。
「怕死嗎？」
熱度持續升高，各臣的呼吸越來越稀薄，視線昏花，立寒的身影一下分散成十幾人瞬間又成唯一團模糊的色塊。
「好冷，又好熱。不舒服。」
「妳該睡了。」
各臣眼底流露著害怕的神色。
立寒不知道怎麽安慰她。
似乎是不想讓立寒爲難，各臣乖乖的閉上眼睛，呼吸漸緩。
立寒沒有再拿起手寫板紀錄各臣這次的體溫。沒有這個必要了。
溫度計裡的水銀明白的咬住四十度。無庸置疑，各臣已經在垂死邊緣了。
這次入睡，她會再醒來嗎？各臣當然會怕。
等的到攻殲成功嗎？自己的判斷，是對是錯？
一旦睡不著，夜就顯得過分漫長。
凱難得自發性的熬夜，看著外頭骯髒朦朧的夜色；垠特輾轉難眠。
君彩坐在床上（地上鋪報紙然後放睡袋）看著放在棉被上，各臣給她的小刀，這把刀就叫做灰夜。
小D待在燈火盡滅的暗房裡反反復覆的讀著簡訊，手機螢幕的光陰慘的照在她臉上，她咬破了下唇，一點點腥甜的味道也沒讓她回過神。不管怎麽看，簡訊也只有一句話。
『妳有事瞞著我。』
她沒辦法回答。小D已經發現，這不是當初他講的那樣，單純無害的鬥智遊戲。
辰藍睡熟了，颯子在她身邊發著愣。
放心，各臣一定會原諒妳的，她會氣著原諒妳。辰藍的話一直在颯子腦中回響，或著說她不斷的去重播這句話。她要自己相信這句話是真的。
卅洛爾和戚克同睡一間教室，燈火熄了很久。
凱西亞似乎不曾固定睡在哪，艾莉西亞在B1的儲藏室睡熟了。
所有人都在自己的空間，用各自的心情迎接即將發生的事。
反觀司徒，他坐在夜風環繞的中架最頂，凝視著黑暗中的東樓。他身邊沒有其他人，也沒有任何護駕的日席，司徒不需要。少有的孤僻氛圍纏繞著司徒，寂寞是條誰也不放過的長蛇，今次是司徒主動迎接牠。他端坐在中架高層的鋼骨上，右腳旋在半空中左腳彎曲著，他將手肘放在左膝上，下巴輕輕的靠著手肘。
無言的、微微令人鼻酸的沉默。
實際上他什麽都沒法想。
細細磨蹭聲，隨著一個結實跳躍聲一坨黑黑的物體降落在司徒身旁。
黑貓，不吉利的徵兆。
黑貓身形嬌小。牠沒有躲避司徒的目光，回過頭，一雙古銅的貓眼閃閃螢光。
司徒不討厭動物，也不會主動去靠近牠們。各臣就不一樣了，有貓有狗有鳥就可以把各臣騙走，曾經爲了給一隻看起來很飽的流浪狗吃肉包子耽誤了很久，害他打工差點遲到，還有一次她在學校某棵榕樹下發現一隻不能飛的五色鳥，也是折騰了他半天。
一人一貓久久的凝視，最後司徒覺得沒意思把頭轉回來，卻聽見原本緊繃著像隨時要逃走的貓遲疑一下放鬆身體，就這樣坐在司徒身邊，不久就傳來平穩的呼吸。
這隻貓就這樣睡著了？
司徒想了想，朝黑貓伸手……嚓！原本舒適的打著盹的黑貓一爪就讓司徒的手爆出血痕，司徒不怒不惱，也沒停下手，直接摸在黑貓毛絨絨的腦袋上，搓揉著牠短短的耳朵。黑貓沒有再動，全身緊繃著發出咕嚕咕嚕只有貓才懂的警告聲，一雙精明的貓眼瞇著緊逼司徒，不時被司徒的大手擋住。突然黑貓再度攻擊，咬住了司徒的大拇指。司徒停下揉弄黑貓耳朵的動作，手依舊沒有離開黑貓的腦袋；面對又咬又抓仍不爲所動的敵人，黑貓終於放棄了，放鬆全身力氣又癱回地上，任由司徒將牠抱起、放在大腿上，一遍又一遍的梳順牠一身柔軟的黑毛。
※
司徒不常回憶，因此當各臣提到幾天、幾個月以前發生的事情，他通常要想好久才能找到正確的記憶抽屜。這和健忘又不太一樣。
『司你笨喔，才什麽時候的事情你就忘了。』
有次他興沖沖的和各臣推薦最近看完的經典小說。各臣跟他借，他滿口好好好的答應，在好幾個禮拜後當各臣氣嘟嘟的逼他要帶小說時才想起來自己老早放在學校的櫃子裡。
『這跟笨是兩回事。』
『你這樣會把重要的事情也忘記啦！』『誰像妳一樣，老是記一些發生過的芝麻蒜皮。』
這句話非常理所當然的換來一記重拳，這時的各臣臂力已提升了不少，打了還真有點痛。
『靠腰！不要亂打啦！反正妳都會記得不是嗎！吼！』
『吼個大頭！……對喔，這麽說來我都記得耶。』『幹嘛？連妳自己記不記得都懷疑啊？』
課本上物理公式化學分子式各臣記的一蹋糊塗，但是每次跟司徒跑出去玩的細節她都記得，甚至可以說得一清二楚，從來不記得路名或地名就是了。
『這樣好了，那以後感情方面－－不一定是感情方面啦，反正反正，重要的事情我記，不重要的事情你記。』『白癡，記憶可以這樣分的？』
後來司徒驚訝的發現，真的可以。是各臣的話就做得到。
是妳讓我把和妳記憶都留在妳腦海的抽屜裡，我只負責跟妳要。
無條件的。
我並不是忘記了，絕對不是。
只是連同約定都寄放在妳那裡，沒有來得及先提領出來。
※
「你果然來了。」
凌晨四點。在一叢崩潰的鋼骨前，凱帶著幾個主夜－－米寶、明明和兩個小隊二十來人，站在那邊迎接凱西亞，還有他身後的分日－－甚桑、子葵和其他日席近三十人。
凱西亞沒說什麽，只是將不久前凱傳到西樓的紙條從口袋拿出來，指尖一彈紙片輕飄飄的落在日夜爵人馬之間。上面簡潔的寫著大大的『丑』，位在中架六樓的特別區，隨時會陷落的十二危險地帶之一。
凱小小的說了聲走，在她身後的夜子立刻向左邊移動，凱西亞身後的日席也主動的離開他身後。
他們都懂自己的等級絕對不夠參加這場三曜之間兩星的決鬥。但他們絕對可以將對方的人馬打得滿地找牙－－夜子和日席狠狠瞪著對方，日席的眼底是不屑和不爽，沒有察覺夜子眼神中翻滾著恨。
「再遠一點。」米寶對甚桑和子葵說。他們三個原本是很好很好的死黨。「我們好好的把賬算清。」
學弟妹大概退到兩區外的範圍，在將醒的夜色中被遙遠的微光搖曳成不定的圓點。
凱和凱西亞默默對視，早沒有任何心思放在學弟妹身上。
「我以爲是各臣。」
「叛徒不用讓各臣出手。」
「沒想到妳會講這樣的話。」凱西亞苦笑。他察覺了凱絲毫不隱瞞的殺氣。「妳，殺得了我？」
凱消失在他眼前。她當然沒有消失在凱西亞的知覺範圍，凱西亞迅速的後翻兩次唰的定住身體，躲過凱的第一踢擊，凱閃電般的竄到他面前。凱西亞沉著的瞄準她的右肩鈍重的手刀猛力下劈，凱右手虎口吃痛，卻成功的扣住凱西亞的手刀，微蹲－－抬腳－－橫踢！要是日分這種小腳色這腳就斃命了，但她現在的對手是凱西亞。果然凱西亞的右手肘迅速往下彎曲擋住了她的狠踢，沒法完全吸收衝擊的身體頓了一下，凱立刻抓緊機會往後一蹬，拉開兩人彼此間的距離。
凱西亞的右手整隻麻掉，無力的下垂。
「我比各臣強，也比你強。」抿嘴。
「再來。」凱西亞的回答。他緊握左拳衝上前，凱輕鬆一閃但沒有大意，果然凱西亞一個漂亮的回身，左腳像鐵棍般砸在凱的肚子上！凱沒讓他得逞，反射性的蹲到幾乎整個人貼在地上，然後翻身躍起曲腿後用力甩出，身體在空中慣性旋轉，凱西亞後仰躲過，凱落地後又一腳刺出－－黑暗中只有肅殺的風能探訪他們迅速的接招、拆招、出招，凱被殺意催眠，一心想馬上讓這男人頭破血流！
凱西亞爆出低沉的悶哼，凱快腳重砸在他右手肘，凱剛想著踢中要抽身後退時一個哽咽，身形在半空中被狠狠的扯開，連慘叫都發不出來，直接飛了出去在地上狼狽的翻滾、撞到滿地廢鋼骨才停下來。凱西亞是故意被踢中的！她腦袋因痛和翻滾思緒糊成一團，仍清楚的知道自己中計了。
凱咳了幾下，躬起身子在最快的時間集中注意力以免被偷襲－－很困難。嘴裡有鐵銹的味道，還有魚腥味的膽汁。
靠，在高一和各臣打過後她就沒有被踢中肚子。不可原諒！她又衝上前和凱西亞纏鬥，才過幾招居然又被踢了出去，碰的，砸在鋼骨上！凱西亞沒有放過機會瞬間出現在凱面前抬腿就要踩下去，她雙手交叉死命擋住凱西亞的腳往上頂開他，忍痛小側翻又站起身，還沒站穩，眼前驀然一花，恢復前身體又是一震，渾身痛得她思考停頓，整個人再度飛出去撞在鋼骨上然後不自主的往下滑落。
太久沒有這麽痛，真的很難受－－凱努力的策動鼻翼吸著氧氣，糟糕她的意識有點搖晃。但是凱西亞還站著！居然沒受什麽傷的站著，自己卻被他打飛出去三次！
凱手攀著鋼骨把自己扶起來。痛，這樣摔幾次，任誰絕對都全身酸痛到想死。被火燒的感覺一定不過如此。不行，要殺掉他！站起來！他害各臣－－
理性的怒氣加深了恨意，血液彷若沸騰，煩躁的迅速流遍全身。
她要贏。她本來就會贏！
凱拿出了各臣挑給她的小刀『翌』。很特別的這是把對刀，在同個刀鞘裡有兩隻短匕；她默默的將刀抽出，劍鞘掉在地上，清脆的彈跳聲中凱將兩把刀反握，然後筆直的朝凱西亞衝過去。
凱西亞不躲不逃，握緊左拳正面迎擊！兩秒、一秒，凱進入了攻擊範圍，他一拳送出又落了空，凱的身影突然矮了一節－－這不算什麽，擅長踢擊的人都會用這招然後接下掃，凱西亞只要一側身就可以躲過！他才這樣想，腳跟一陣寒光亂舞，即時反應而想要躲避還是來不及，受了傷的腳跟不上反射神經的指令－－等到他終於逼迫凱退開、拉開安全距離時腳上已鮮血淋漓，熱烘烘的血液不斷淌濕他的鞋襪。他嘖了一聲，餘光中又是銳利的刀影，瞬間凱西亞的背感受到極速的涼風加上一腳，疼痛炸開－－
「有一套，沒想到妳居然會用武器。」她一直以來不願意用手輔助，也造成了凱的雙手變成弱點。之前在西橋上凱西亞曾利用這莫名的堅持差點打敗凱，如今凱雙手交叉將雙刀亮在胸口直指著凱西亞的心臟，他知道不能再利用這一點了。
凱的胸口劇烈的起伏，因爲受傷的痛也因爲過多的腎上腺素累積，她整個人處於巔峰狀況，像隻沉默的野獸，在黑暗裡露出尖牙。
但，凱西亞又笑了。
她再度發動攻擊－－飛奔向前半個轉身猛蹬地板另一腳直踢凱西亞的腦門，被他躲開，凱沒有任何停頓動作猛扭腰在空中旋轉再送出一記側踢，凱西亞後退一步－－
「沒有用的！」凱尖叫，身體前傾雙手落地兩膝一曲然後用最大的力氣向緊繃的彈簧般伸直！眼前一花，凱的腳底板不偏不倚命中凱西亞的下巴，他被衝擊整個人凌空硬生生的飛了出去！
啪啪兩聲凱飛快的回身雙腳落地站穩身姿，又用雙刀刀尖直指勉強站著的凱西亞，瞄準－－
血，再度飛濺，大量的，潑墨般的灑在鋼骨上，在清晨寒冷的空氣中發抖吐著白霧，迎接黎明。
君彩藏身在離西橋最近的特別區，巳區。
『君彩，拜託妳了，妳一定要救各臣，只有妳偷的到解藥。這個給妳，會有好運的。』
垠特在君彩頭發上夾了個蝴蝶髮夾，純黑的鳳蝶上有細緻銀花紋。
垠特頭也不回的跑走，和小D和夜子們一起往西樓去。
他的眼眶很紅。
從巳區可以看到西橋的情況，垠特在上面廝殺的身形不斷飛舞，那張寫滿恨怒的臉似乎不可能出現淚水盈眶的表情。
君彩深呼吸一口氣。她手中緊緊握著灰夜，腰帶上一整排亮晃晃的手術刀。
起身，她閉著眼－－手不斷抽蓄著。伸手她摸摸頭上的蝴蝶，心不可思議的瞬間平靜下來。
該出動了。
「呃！」戚克在小D的攻擊下節節敗退。卅洛爾在不遠處看到了拼命想甩掉垠特，一次又一次被擋下來讓他越來越不耐煩。有人比他更惱火就是了。
「妳拿這是什麽爛武器！」戚克怒火沖天，小D非常的不以爲意，甚至想笑。
「怎麽，看不起鼓棒？」小D我可是打擊組的呢。不過她從來不知道鼓棒這麽好用，攻擊之外還可以讓敵人感到受辱氣到喪失理智。「有鼓棒在我是絕對不會輸的！」說完小D很用力的朝戚克的腦袋敲下去被戚克抓住手腕，彷佛在她意料之中小D另一隻手馬上朝戚克的肚子戳下去，戚克爆出聽到就知道超痛的咽嗚聲，嗚，爲什麽他有種被耍著玩的感覺！爲什麽會這麽痛，她明明就沒很大力！
「我可是特別請了立寒這未來的中醫敎我全身上下的痛穴在哪。」小D還挺得意的說。
旁邊的夜子和日席霎時汗顔。原來立寒學姐以後要當中醫……她那些西醫解剖技術是從哪學的？
難道各臣學姐一直都是立寒學姐的實驗品？
「可惡妳少看不起我了！」
「我才沒有瞧不起你。」
小D用鼓棒指著戚克的眉間，西樓頂的照明燈把西橋亮的無所遁形，周遭的人卻仍看的到她一雙眼在閃閃發亮，凜然一股浩大的氣勢。
「但是我絕對要你付出代價。」
小D學姊好帥！要不是在非常時期，周遭應該會有一群學弟妹噴著鼻血幸福的昏倒（平常都發生在司徒或各臣身上），只有垠特非常的不習慣，一張這麽可愛的臉配這樣雄壯的氣勢實在太不合協。
「好了，你也該認真的跟我打了吧？」垠特回頭看著氣喘吁噓的卅洛爾。「別老著想幫別人，你已經自顧不暇了。」「讓開。」卅洛爾又衝上前和垠特一翻纏鬥，不敵被封爲三曜之一的垠特而被阻攔。「你居然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垠特生氣的嘟起嘴，噁死旁邊的一群學弟妹（垠特：欸欸，爲什麽會有這樣的差別待遇啊啊啊啊啊－－）垠特學長很帥，如果心志再成熟一點……所有學弟妹默默的歎了口氣。難怪追不到各臣學姊。（垠特：誰要追她啊啊啊啊啊）
「還有，叫你們的BOSS出來，不要躲躲藏藏匿在西樓裡讓部下送死！」
要把司徒一起引出來，讓越多人出來，對君彩越有利！想到這裡垠特扯開嗓門大吼：
「司徒！你給我滾出來！難道你的（嗶－－）還沒有（嗶－－）？靠如果是男人的話就出來不要躲的只會保護自己的（嗶－－）（嗶－－）－－」「閉嘴！不要再講了！」「可是我覺得這講才會有用－－」「他媽的真的超難聽的！」「學長我拜託你有點形象……」「對嘛對嘛！」「就是啊！」
同時受到兩邊撻伐的垠特－－小D在旁邊嘆了很大一口氣，戚克甚至拍拍她的肩安慰她──語塞了好一陣子才粗著紅脖子大吼：「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司徒你給我滾出來！有種的話就給我立刻出現－－！」
卅洛爾從剛剛垠特那一串不堪入耳的穢言中回神，怒目吊眉的走到垠特的視線中央。
「不用司徒出手。」卅洛爾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眼神彷佛可以殺死有些詫異的垠特。
「你過不了我這關的。如你所願，我認真來對付你。」「來啊，你這不男不女的廢渣！」垠特輕蔑的語氣立刻觸動了卅洛爾，他推開身旁好幾個纏著他的主夜撲向垠特！垠特接了他好幾招卻不立即還手，幾個假動作逼迫卅洛爾對他全神貫注；小D和戚克不分軒輊，有時候小D的鼓棒可以戳中痛穴但被擋開的次數越來越多，戚克也讓小D吃了不少拳頭－－她不退縮，用鼓棒抵擋，咬牙繼續攻擊。
她和垠特同時察覺，一道謹慎的黑影神不知鬼不覺得竄進西樓。
一定要把這些人留在西橋，越久越好！在君彩成功前，我們絕對不會倒下。
並不是因爲她對各臣有什麽統領上的不滿。她才不在乎這種事情。
「……妳辦好了？」各臣保持著闔眼的姿勢，輕輕的說。
「都好了。」幾個小時前夜爵幹部圍在各臣身邊決定了解藥奪還大作戰細節（作戰取名者：垠特）然後一一離去。開會期間各臣除了反對君彩外並無表態，在事後下了幾道密令給不同的幹部。各臣身體還是很虛弱，所以是由接下來會一直照顧各臣的立寒幫忙。
「妳吃了對吧？所以才撐了兩天。」立寒走到藥櫃前面拿出了一瓶見底的玻璃瓶，走回各臣床頭，用藥瓶在旁邊的桌子敲敲，然後用力摔在地上，清脆的碎裂聲如同玻璃瓶本身的透徹。
「一整瓶。」暗啞的怒氣。她壓低嗓音比夜還要沉－－不能讓別的幹部知道，特別是君彩。「妳沒有過敏或是再引發藥物中毒真是天大的不幸。」凝聚已久的憤怒積聚成光輝在立寒眼底閃亮。
「我知道。」「哼。」各臣微微睜開的眼不敢直視立寒。「我不能在那個時候倒下。」
被他知道的話，我的自尊心……
「我真的想不到他這樣做。居然讓颯子對我下毒。」
「是命令？」
「就算是命令，她也不可原諒。凱西亞，還有颯子。還有他。」
「妳先活下來再做打算。」立寒還在生氣，一點也沒有降溫。她伸出白皙的手附在各臣滿布細汗的前額，略高的體溫讓她誤以爲自己被狠狠灼傷。
「我會死嗎？」
「會，但是不會。」「什麽跟什麽……」立寒將一支溫度計塞到各臣腋下。
寧靜是過多的砂糖沉澱在夜的杯底，溶解不掉。
立寒抽出了溫度計。看到上面的刻度，立寒的陰沉指數立刻破表。
「怕死嗎？」
熱度持續升高，各臣的呼吸越來越稀薄，視線昏花，立寒的身影一下分散成十幾人瞬間又成唯一團模糊的色塊。
「好冷，又好熱。不舒服。」
「妳該睡了。」
各臣眼底流露著害怕的神色。
立寒不知道怎麽安慰她。
似乎是不想讓立寒爲難，各臣乖乖的閉上眼睛，呼吸漸緩。
立寒沒有再拿起手寫板紀錄各臣這次的體溫。沒有這個必要了。
溫度計裡的水銀明白的咬住四十度。無庸置疑，各臣已經在垂死邊緣了。
這次入睡，她會再醒來嗎？各臣當然會怕。
等的到攻殲成功嗎？自己的判斷，是對是錯？
一旦睡不著，夜就顯得過分漫長。
凱難得自發性的熬夜，看著外頭骯髒朦朧的夜色；垠特輾轉難眠。
君彩坐在床上（地上鋪報紙然後放睡袋）看著放在棉被上，各臣給她的小刀，這把刀就叫做灰夜。
小D待在燈火盡滅的暗房裡反反復覆的讀著簡訊，手機螢幕的光陰慘的照在她臉上，她咬破了下唇，一點點腥甜的味道也沒讓她回過神。不管怎麽看，簡訊也只有一句話。
『妳有事瞞著我。』
她沒辦法回答。小D已經發現，這不是當初他講的那樣，單純無害的鬥智遊戲。
辰藍睡熟了，颯子在她身邊發著愣。
放心，各臣一定會原諒妳的，她會氣著原諒妳。辰藍的話一直在颯子腦中回響，或著說她不斷的去重播這句話。她要自己相信這句話是真的。
卅洛爾和戚克同睡一間教室，燈火熄了很久。
凱西亞似乎不曾固定睡在哪，艾莉西亞在B1的儲藏室睡熟了。
所有人都在自己的空間，用各自的心情迎接即將發生的事。
反觀司徒，他坐在夜風環繞的中架最頂，凝視著黑暗中的東樓。他身邊沒有其他人，也沒有任何護駕的日席，司徒不需要。少有的孤僻氛圍纏繞著司徒，寂寞是條誰也不放過的長蛇，今次是司徒主動迎接牠。他端坐在中架高層的鋼骨上，右腳旋在半空中左腳彎曲著，他將手肘放在左膝上，下巴輕輕的靠著手肘。
無言的、微微令人鼻酸的沉默。
實際上他什麽都沒法想。
細細磨蹭聲，隨著一個結實跳躍聲一坨黑黑的物體降落在司徒身旁。
黑貓，不吉利的徵兆。
黑貓身形嬌小。牠沒有躲避司徒的目光，回過頭，一雙古銅的貓眼閃閃螢光。
司徒不討厭動物，也不會主動去靠近牠們。各臣就不一樣了，有貓有狗有鳥就可以把各臣騙走，曾經爲了給一隻看起來很飽的流浪狗吃肉包子耽誤了很久，害他打工差點遲到，還有一次她在學校某棵榕樹下發現一隻不能飛的五色鳥，也是折騰了他半天。
一人一貓久久的凝視，最後司徒覺得沒意思把頭轉回來，卻聽見原本緊繃著像隨時要逃走的貓遲疑一下放鬆身體，就這樣坐在司徒身邊，不久就傳來平穩的呼吸。
這隻貓就這樣睡著了？
司徒想了想，朝黑貓伸手……嚓！原本舒適的打著盹的黑貓一爪就讓司徒的手爆出血痕，司徒不怒不惱，也沒停下手，直接摸在黑貓毛絨絨的腦袋上，搓揉著牠短短的耳朵。黑貓沒有再動，全身緊繃著發出咕嚕咕嚕只有貓才懂的警告聲，一雙精明的貓眼瞇著緊逼司徒，不時被司徒的大手擋住。突然黑貓再度攻擊，咬住了司徒的大拇指。司徒停下揉弄黑貓耳朵的動作，手依舊沒有離開黑貓的腦袋；面對又咬又抓仍不爲所動的敵人，黑貓終於放棄了，放鬆全身力氣又癱回地上，任由司徒將牠抱起、放在大腿上，一遍又一遍的梳順牠一身柔軟的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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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不常回憶，因此當各臣提到幾天、幾個月以前發生的事情，他通常要想好久才能找到正確的記憶抽屜。這和健忘又不太一樣。
『司你笨喔，才什麽時候的事情你就忘了。』
有次他興沖沖的和各臣推薦最近看完的經典小說。各臣跟他借，他滿口好好好的答應，在好幾個禮拜後當各臣氣嘟嘟的逼他要帶小說時才想起來自己老早放在學校的櫃子裡。
『這跟笨是兩回事。』
『你這樣會把重要的事情也忘記啦！』『誰像妳一樣，老是記一些發生過的芝麻蒜皮。』
這句話非常理所當然的換來一記重拳，這時的各臣臂力已提升了不少，打了還真有點痛。
『靠腰！不要亂打啦！反正妳都會記得不是嗎！吼！』
『吼個大頭！……對喔，這麽說來我都記得耶。』『幹嘛？連妳自己記不記得都懷疑啊？』
課本上物理公式化學分子式各臣記的一蹋糊塗，但是每次跟司徒跑出去玩的細節她都記得，甚至可以說得一清二楚，從來不記得路名或地名就是了。
『這樣好了，那以後感情方面－－不一定是感情方面啦，反正反正，重要的事情我記，不重要的事情你記。』『白癡，記憶可以這樣分的？』
後來司徒驚訝的發現，真的可以。是各臣的話就做得到。
是妳讓我把和妳記憶都留在妳腦海的抽屜裡，我只負責跟妳要。
無條件的。
我並不是忘記了，絕對不是。
只是連同約定都寄放在妳那裡，沒有來得及先提領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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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來了。」
凌晨四點。在一叢崩潰的鋼骨前，凱帶著幾個主夜－－米寶、明明和兩個小隊二十來人，站在那邊迎接凱西亞，還有他身後的分日－－甚桑、子葵和其他日席近三十人。
凱西亞沒說什麽，只是將不久前凱傳到西樓的紙條從口袋拿出來，指尖一彈紙片輕飄飄的落在日夜爵人馬之間。上面簡潔的寫著大大的『丑』，位在中架六樓的特別區，隨時會陷落的十二危險地帶之一。
凱小小的說了聲走，在她身後的夜子立刻向左邊移動，凱西亞身後的日席也主動的離開他身後。
他們都懂自己的等級絕對不夠參加這場三曜之間兩星的決鬥。但他們絕對可以將對方的人馬打得滿地找牙－－夜子和日席狠狠瞪著對方，日席的眼底是不屑和不爽，沒有察覺夜子眼神中翻滾著恨。
「再遠一點。」米寶對甚桑和子葵說。他們三個原本是很好很好的死黨。「我們好好的把賬算清。」
學弟妹大概退到兩區外的範圍，在將醒的夜色中被遙遠的微光搖曳成不定的圓點。
凱和凱西亞默默對視，早沒有任何心思放在學弟妹身上。
「我以爲是各臣。」
「叛徒不用讓各臣出手。」
「沒想到妳會講這樣的話。」凱西亞苦笑。他察覺了凱絲毫不隱瞞的殺氣。「妳，殺得了我？」
凱消失在他眼前。她當然沒有消失在凱西亞的知覺範圍，凱西亞迅速的後翻兩次唰的定住身體，躲過凱的第一踢擊，凱閃電般的竄到他面前。凱西亞沉著的瞄準她的右肩鈍重的手刀猛力下劈，凱右手虎口吃痛，卻成功的扣住凱西亞的手刀，微蹲－－抬腳－－橫踢！要是日分這種小腳色這腳就斃命了，但她現在的對手是凱西亞。果然凱西亞的右手肘迅速往下彎曲擋住了她的狠踢，沒法完全吸收衝擊的身體頓了一下，凱立刻抓緊機會往後一蹬，拉開兩人彼此間的距離。
凱西亞的右手整隻麻掉，無力的下垂。
「我比各臣強，也比你強。」抿嘴。
「再來。」凱西亞的回答。他緊握左拳衝上前，凱輕鬆一閃但沒有大意，果然凱西亞一個漂亮的回身，左腳像鐵棍般砸在凱的肚子上！凱沒讓他得逞，反射性的蹲到幾乎整個人貼在地上，然後翻身躍起曲腿後用力甩出，身體在空中慣性旋轉，凱西亞後仰躲過，凱落地後又一腳刺出－－黑暗中只有肅殺的風能探訪他們迅速的接招、拆招、出招，凱被殺意催眠，一心想馬上讓這男人頭破血流！
凱西亞爆出低沉的悶哼，凱快腳重砸在他右手肘，凱剛想著踢中要抽身後退時一個哽咽，身形在半空中被狠狠的扯開，連慘叫都發不出來，直接飛了出去在地上狼狽的翻滾、撞到滿地廢鋼骨才停下來。凱西亞是故意被踢中的！她腦袋因痛和翻滾思緒糊成一團，仍清楚的知道自己中計了。
凱咳了幾下，躬起身子在最快的時間集中注意力以免被偷襲－－很困難。嘴裡有鐵銹的味道，還有魚腥味的膽汁。
靠，在高一和各臣打過後她就沒有被踢中肚子。不可原諒！她又衝上前和凱西亞纏鬥，才過幾招居然又被踢了出去，碰的，砸在鋼骨上！凱西亞沒有放過機會瞬間出現在凱面前抬腿就要踩下去，她雙手交叉死命擋住凱西亞的腳往上頂開他，忍痛小側翻又站起身，還沒站穩，眼前驀然一花，恢復前身體又是一震，渾身痛得她思考停頓，整個人再度飛出去撞在鋼骨上然後不自主的往下滑落。
太久沒有這麽痛，真的很難受－－凱努力的策動鼻翼吸著氧氣，糟糕她的意識有點搖晃。但是凱西亞還站著！居然沒受什麽傷的站著，自己卻被他打飛出去三次！
凱手攀著鋼骨把自己扶起來。痛，這樣摔幾次，任誰絕對都全身酸痛到想死。被火燒的感覺一定不過如此。不行，要殺掉他！站起來！他害各臣－－
理性的怒氣加深了恨意，血液彷若沸騰，煩躁的迅速流遍全身。
她要贏。她本來就會贏！
凱拿出了各臣挑給她的小刀『翌』。很特別的這是把對刀，在同個刀鞘裡有兩隻短匕；她默默的將刀抽出，劍鞘掉在地上，清脆的彈跳聲中凱將兩把刀反握，然後筆直的朝凱西亞衝過去。
凱西亞不躲不逃，握緊左拳正面迎擊！兩秒、一秒，凱進入了攻擊範圍，他一拳送出又落了空，凱的身影突然矮了一節－－這不算什麽，擅長踢擊的人都會用這招然後接下掃，凱西亞只要一側身就可以躲過！他才這樣想，腳跟一陣寒光亂舞，即時反應而想要躲避還是來不及，受了傷的腳跟不上反射神經的指令－－等到他終於逼迫凱退開、拉開安全距離時腳上已鮮血淋漓，熱烘烘的血液不斷淌濕他的鞋襪。他嘖了一聲，餘光中又是銳利的刀影，瞬間凱西亞的背感受到極速的涼風加上一腳，疼痛炸開－－
「有一套，沒想到妳居然會用武器。」她一直以來不願意用手輔助，也造成了凱的雙手變成弱點。之前在西橋上凱西亞曾利用這莫名的堅持差點打敗凱，如今凱雙手交叉將雙刀亮在胸口直指著凱西亞的心臟，他知道不能再利用這一點了。
凱的胸口劇烈的起伏，因爲受傷的痛也因爲過多的腎上腺素累積，她整個人處於巔峰狀況，像隻沉默的野獸，在黑暗裡露出尖牙。
但，凱西亞又笑了。
她再度發動攻擊－－飛奔向前半個轉身猛蹬地板另一腳直踢凱西亞的腦門，被他躲開，凱沒有任何停頓動作猛扭腰在空中旋轉再送出一記側踢，凱西亞後退一步－－
「沒有用的！」凱尖叫，身體前傾雙手落地兩膝一曲然後用最大的力氣向緊繃的彈簧般伸直！眼前一花，凱的腳底板不偏不倚命中凱西亞的下巴，他被衝擊整個人凌空硬生生的飛了出去！
啪啪兩聲凱飛快的回身雙腳落地站穩身姿，又用雙刀刀尖直指勉強站著的凱西亞，瞄準－－
血，再度飛濺，大量的，潑墨般的灑在鋼骨上，在清晨寒冷的空氣中發抖吐著白霧，迎接黎明。
君彩藏身在離西橋最近的特別區，巳區。
『君彩，拜託妳了，妳一定要救各臣，只有妳偷的到解藥。這個給妳，會有好運的。』
垠特在君彩頭發上夾了個蝴蝶髮夾，純黑的鳳蝶上有細緻銀花紋。
垠特頭也不回的跑走，和小D和夜子們一起往西樓去。
他的眼眶很紅。
從巳區可以看到西橋的情況，垠特在上面廝殺的身形不斷飛舞，那張寫滿恨怒的臉似乎不可能出現淚水盈眶的表情。
君彩深呼吸一口氣。她手中緊緊握著灰夜，腰帶上一整排亮晃晃的手術刀。
起身，她閉著眼－－手不斷抽蓄著。伸手她摸摸頭上的蝴蝶，心不可思議的瞬間平靜下來。
該出動了。
「呃！」戚克在小D的攻擊下節節敗退。卅洛爾在不遠處看到了拼命想甩掉垠特，一次又一次被擋下來讓他越來越不耐煩。有人比他更惱火就是了。
「妳拿這是什麽爛武器！」戚克怒火沖天，小D非常的不以爲意，甚至想笑。
「怎麽，看不起鼓棒？」小D我可是打擊組的呢。不過她從來不知道鼓棒這麽好用，攻擊之外還可以讓敵人感到受辱氣到喪失理智。「有鼓棒在我是絕對不會輸的！」說完小D很用力的朝戚克的腦袋敲下去被戚克抓住手腕，彷佛在她意料之中小D另一隻手馬上朝戚克的肚子戳下去，戚克爆出聽到就知道超痛的咽嗚聲，嗚，爲什麽他有種被耍著玩的感覺！爲什麽會這麽痛，她明明就沒很大力！
「我可是特別請了立寒這未來的中醫敎我全身上下的痛穴在哪。」小D還挺得意的說。
旁邊的夜子和日席霎時汗顔。原來立寒學姐以後要當中醫……她那些西醫解剖技術是從哪學的？
難道各臣學姐一直都是立寒學姐的實驗品？
「可惡妳少看不起我了！」
「我才沒有瞧不起你。」
小D用鼓棒指著戚克的眉間，西樓頂的照明燈把西橋亮的無所遁形，周遭的人卻仍看的到她一雙眼在閃閃發亮，凜然一股浩大的氣勢。
「但是我絕對要你付出代價。」
小D學姊好帥！要不是在非常時期，周遭應該會有一群學弟妹噴著鼻血幸福的昏倒（平常都發生在司徒或各臣身上），只有垠特非常的不習慣，一張這麽可愛的臉配這樣雄壯的氣勢實在太不合協。
「好了，你也該認真的跟我打了吧？」垠特回頭看著氣喘吁噓的卅洛爾。「別老著想幫別人，你已經自顧不暇了。」「讓開。」卅洛爾又衝上前和垠特一翻纏鬥，不敵被封爲三曜之一的垠特而被阻攔。「你居然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垠特生氣的嘟起嘴，噁死旁邊的一群學弟妹（垠特：欸欸，爲什麽會有這樣的差別待遇啊啊啊啊啊－－）垠特學長很帥，如果心志再成熟一點……所有學弟妹默默的歎了口氣。難怪追不到各臣學姊。（垠特：誰要追她啊啊啊啊啊）
「還有，叫你們的BOSS出來，不要躲躲藏藏匿在西樓裡讓部下送死！」
要把司徒一起引出來，讓越多人出來，對君彩越有利！想到這裡垠特扯開嗓門大吼：
「司徒！你給我滾出來！難道你的（嗶－－）還沒有（嗶－－）？靠如果是男人的話就出來不要躲的只會保護自己的（嗶－－）（嗶－－）－－」「閉嘴！不要再講了！」「可是我覺得這講才會有用－－」「他媽的真的超難聽的！」「學長我拜託你有點形象……」「對嘛對嘛！」「就是啊！」
同時受到兩邊撻伐的垠特－－小D在旁邊嘆了很大一口氣，戚克甚至拍拍她的肩安慰她──語塞了好一陣子才粗著紅脖子大吼：「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司徒你給我滾出來！有種的話就給我立刻出現－－！」
卅洛爾從剛剛垠特那一串不堪入耳的穢言中回神，怒目吊眉的走到垠特的視線中央。
「不用司徒出手。」卅洛爾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眼神彷佛可以殺死有些詫異的垠特。
「你過不了我這關的。如你所願，我認真來對付你。」「來啊，你這不男不女的廢渣！」垠特輕蔑的語氣立刻觸動了卅洛爾，他推開身旁好幾個纏著他的主夜撲向垠特！垠特接了他好幾招卻不立即還手，幾個假動作逼迫卅洛爾對他全神貫注；小D和戚克不分軒輊，有時候小D的鼓棒可以戳中痛穴但被擋開的次數越來越多，戚克也讓小D吃了不少拳頭－－她不退縮，用鼓棒抵擋，咬牙繼續攻擊。
她和垠特同時察覺，一道謹慎的黑影神不知鬼不覺得竄進西樓。
一定要把這些人留在西橋，越久越好！在君彩成功前，我們絕對不會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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