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北!那是什麽鬼!」艾莉西亞看到司徒回來不由分說的就是一陣拳打腳踢。「什麽日爵什麽東西啊||」「就是啊,小司,你講清楚,大教官說的黃昏是啥?你們到底怎麽了?」

「日爵的人們,」司徒一邊躲開艾莉西亞的拳頭一邊對還在狀況外的衆人說明:「聽好,內戰開始了。」 
原本還在交頭接耳的人群瞬間安靜,艾莉西亞也停下了正要踹下去的腳。

「從此以後,夜爵就是我們的頭號敵人。給你們一個晚上的時間,明天開始,學校就是不能離開的戰場,要動真格。不准再提到世爵,以後看到夜爵的人和各臣……」

所有人都凝聚了120%的注意力,司徒頓了頓。

「殺無赦。」

「看來我這次真的賭大了。」凱西亞淡然的說。

「屁勒!搞什麽世爵解體!欸,各臣,妳說清楚||……」凱正要質問走向夜爵的各臣,一看到各臣的表情居然於心不忍。

「站到前面來。」各臣黯啞的說,輪流掃視凱、垠特、君彩和立寒。衆人朝她聚集,四個幹部則從人群中站了出來,和各臣面對面。

「發誓吧。對夜爵效忠。」

各臣一一看進了幹部的眼睛,凱覺得各臣眼裡凝聚著怒火。

各臣伸出了手,手心朝上。

「只對我效忠。」

垠特伸手,掌心向下;凱、立寒和君彩也伸出了手,將手放到各臣手上。

『我發誓,對夜爵效忠。』嗓音四起,不整齊,但是充滿著氣勢。

「很好。」各臣收回手,頭微低。「記住,戰爭開始了,日爵是敵人,罪不可赦。」

「爲什麽||」

各臣用動作打斷君彩的話。她猛然抬頭,震煞夜爵們。

「從此以後,面對日爵不可以手下留情。如果你們想逃跑,現在還是機會;回家一趟,好好做選擇,如果決定要留下,午夜的時候到工地找我。這是唯一可以退出的機會。」

說完各臣轉身離去。幹部們遲疑了一下,也一一跟上,留下無言的夜爵衆人。

破曉。天邊魚肚白,微微亮著。

司徒,凱西亞,艾莉西亞,以及身後的日爵被堵在西橋上,擋路的不是別人,正是夜爵兩個主幹部||凱和垠特。凱雙手環抱,一副就是在等待司徒的樣子;垠特照慣例將黑色薄外套綁在腰間,躍躍欲試。艾莉西亞看到凱正高興的想要上前,想起自己的身分猛然停下腳步,眼神有些迷惘。

「看樣子,你們不是來投降的。」司徒沒有理會迷惘的看著她的艾莉西亞。

「哼。」垠特一臉不屑,這是當然的,打從一開始他就是小世,是各臣的人。

「喲,我們是來傳話的喔||」看來各臣是讓凱當發言者,凱難得的束起馬尾,臉上是淡淡的笑容:「各臣要你們全部去睡游泳池。」

「啊?」艾莉西亞不解,游泳池,沒記錯的話是在西樓後面……

「意思是夜爵要佔領西樓?」凱西亞說。司徒笑了:「凱,我知道你們昨夜就已經在東樓部署,你們也清楚西樓裡有我的人,告訴各臣,別不自量||」

晨光乍現,刺眼的初陽投射一道白光照在他們身上,瞬間司徒睜不開眼,然後是猛烈的衝擊打到左臉,反應不及的司徒順勢往右滑了幾步才站穩腳。在呆若木雞的日爵前司徒吐了口血水,抬起頭陰沉的逼視跳回剛剛位置的凱。

凱自然的收腳站挺身體,垠特露出諷刺的笑容。

「凱||」首先發難的是艾莉西亞,她不可置信的跑到司徒身邊去:「妳居然踢了小司?妳瘋了嗎?」

凱張口想要說些什麽,卻又想起某些事情而閉嘴,保持著同樣的微笑。

「司徒,動真格。」垠特扭扭手、鬆鬆脖子,眼神不住移動像豹一樣敏銳。「各臣她啊,可是派出了我、們、兩、個、喔。」

司徒往前跨了一步,一絲血跡還殘留在薄唇上。

「一個是踢技高手,一個是拳技高手,各臣在想什麽?難道才剛開打就要把兩個主戰力葬送在這裡?」多麽輕佻的口吻!儘管知道是故意激怒,凱卻忍不住的再送一技右旋踢,被凱西亞搶先一把抓住腳踝,凱抬起左腳往他肚子一踹迫使他鬆手後往後退,換垠特衝了上來一拳打向司徒的心窩,速度快得讓艾莉西亞發出慘叫,司徒卻輕易的單手擋下,另一隻手瞄準垠特太陽穴就要打下去||垠特當機立斷的往後三步躲開,兩邊又陷入僵局。

「司徒,你和各臣到底怎麽了?」凱不悅的皺眉,因爲她的話一出司徒卻以燦笑回應。

「雖然莫名奇妙,可是你的態度真的很奇怪!」垠特更是不爽的大喊:「幹嘛要用這種態度跟各臣講話,她沸點那麽低當然會炸!」

「你們連發生什麽事情都不知道,就乖乖的效忠夜爵跟我作對?」司徒故意用一種哭笑不得的語氣,惹得原本就很不爽的凱和垠特橫眉直豎,真的露出了殺氣。

「廢話。」

「我跟了各臣。」

「那你們就乖乖挨打吧。」凱西亞站了出來擋在司徒前面,銀色的十字架在他胸前晃了晃:「我沒司徒那麽好,懂得手下留情,知道吧?凱。」

「屁!」凱二話不說的和凱西亞打了起來,原本日爵的人也要上前幫忙卻被司徒擋住。司徒先仔細的觀察垠特的表情||明明一臉就想把凱西亞碎屍萬段卻隱忍著的扭曲臉孔,然後是凱,儘管和凱西亞險過幾招,比較中段的招數都沒有出來||要知道凱西亞學過正統空手道,儘管沒有形式上的段數證明,他那條帶子一定是黑到斃了,凱應該要全力以赴的。而且兩人一直都待在西橋中段,不像是裡頭有伏兵要引誘凱西亞進去,更不像有要把日爵衆人逼離西樓的舉動……

有詐。

「凱西亞,開出一條路!」司徒猛然大喊,嚇壞了原本在幫凱西亞歡呼的日爵,凱聽到不妙奮力轉身,迅速的後旋踢想要脫離凱西亞的糾纏,但聽命行事凱西亞挨了這一腳卻穩站著,伸手就要抓住凱的手||不行,手是弱點!垠特要衝過去支援已經來不及,凱的手被牢牢抓住,凱西亞狠狠跩住讓她動彈不得,一個抬腳以破山之勢朝凱的腦門就要踢下去,此時垠特拉住了凱想讓她躲過凱西亞的正踢,來不及了,他的腳跟近在咫尺,凱眼前一花||

「凱西亞!」一聲怒吼從天而降,頓時凱西亞遲疑了,垠特猛然一扯將凱拉離凱西亞的攻擊範圍,當凱西亞0.1秒回神後加速正踢,凱已經離開了危險範圍,司徒抬頭一看不妙,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也拎住凱西亞的領子往後拔,恍神的凱西亞才勉強躲過從天而降的人影和她手上的鐵棍,他脖子上的項鏈被棍端扯斷,啪一聲撕裂凱西亞脖子表皮,然後飛往空中,高高的十字架便成一道閃光,墜落,掉到西橋外。

日爵的人無不驚呼,來者何人衆所皆知。

各臣!

「世||」「各臣!」「成功了,走!」

沒有第二句話,手持長棍的各臣一頭撞開凱西亞,長棍一掄輕易撥開畏懼著她的日爵,司徒想上前阻擋||又是凱狠狠的一腳冷不防落在他手臂上將司徒逼開,垠特直接跳到西橋扶手上,貓一般快速離去;凱西亞轉身邁步正要追上去||

「不准追!」還來不及有下句話就聽到艾莉西亞的尖叫:「小司!有燒焦的味道!」

凱西亞不得不煞住腳步,司徒眉頭一皺飛奔過西橋往樓頂衝||他大概知道各臣做了什麽。

呵,思考模式果然很像,在危急時刻司徒仍不由自主的想。

「你們先去提水!」艾莉西亞跟著司徒邊向日爵下令:「快!」

後頭原本盲目跟隨首領的日爵立刻少掉大半,剩下的隨著司徒的腳步衝上頂樓,司徒一把推開四樓的門,紅光一現,熱氣沖天,不顧拉著他並大叫危險的艾莉西亞,司徒帶領著日爵踏上頂樓。

軍火房燒了起來。面積不到十坪的小倉庫被圍滿了易燃物質,正陷在熊熊烈火中,煙嗆得好些人張不開眼,司徒卻想笑,想放聲狂笑,各臣,這手做得太妙了,妳真的不想玩嗎?

「水來了!」衆人的喧囂聲切碎司徒的思緒,司徒默默的看著艾莉西亞指揮日爵將水潑向倉庫滅火||他隱約知道還有『問題』,可是當下得先滅火,就算司徒清楚知道各臣不會放大火燒掉西樓,軍火庫裡的彈藥真的燒到還是不得了。

司徒不動聲色的發現,凱西亞不在。

水用十二萬分的力道撞上火牆,火焰立刻萎靡下去,換來一陣焦煙和難聽的滋滋聲||然而隨著水越潑越多,司徒就知道自己的預感成真了;滋滋的聲音並不來自被熄滅的火,而是軍火庫那層厚厚的鐵壁,艾莉西亞靠北一聲拼命往後退,日爵像看著怪物一樣驚惶的瞪著不斷冒著泡的牆壁,還緊捏著鼻子不敢聞那略帶甜味的噁心味道。

「一定是立寒那傢伙!」艾莉西亞忿忿不平,立寒這傢伙從以前就喜歡玩化學藥劑。司徒看著溶化的一蹋糊塗的門(已經分辨不出門在哪了),走上前去伸手就要碰牆。

「小司不要!」

碰!司徒一拳打在焦黑冒泡的牆壁上,原本還在嗶嗶剝剝的牆面立刻龜裂、表層粉碎,日爵衆人驚呼!鐵牆依舊狼狽不堪,可是上面明明白白寫了一個大字:

『誅』

司徒再也忍不住的放聲狂笑,笑得捧著肚子擠出眼淚,直到艾莉西亞不悅的K了下去他才勉強收起笑容,站直。

妙。幹,各臣這手真的太帥了。

「這是各臣寫的吧?什麽意思?」

「她很生氣的叫我去死。」司徒聳聳肩:「雖然這手很帥,可是軍火庫暫時不能開了……」

有點過火。司徒知道是因爲各臣真的在生他的氣,可是他已經上癮了,非得玩完不可。

抱歉嘍,各臣。

這情況不太妙啊……各臣居然將她封印起來的東西拿走,一定還拿了其他的……

這時凱西亞一語不發的走了進來,艾莉西亞這才發現凱西亞剛剛不在。

「凱西亞?你剛剛去哪?」

「剛颯子打過來,說她拿到司徒要的東西了,還摸了很多麻醉藥回來,她要你給她一把槍。」

「我儘量。」司徒依然滿臉笑意,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凱西亞。

「欸小司,你叫颯子去幹嘛?」艾莉西亞問,凱西亞又說:「還有,剛剛有兩個日爵去追各臣他們,被打傷腳在下面包紮。」「受傷程度?」

凱西亞聳聳肩。並不是不知道的意思。

「兩個都是棍傷。」

「那一定輕到斃了。」要是讓垠特或凱出手,說不定今天就有兩個日爵頭破血流了。「不需要颯子……」「欸小司,妳到底叫颯子去做什麽?爲什麽不跟我講?」艾莉西亞慍怒。

司徒正要開口卻聽見手機的震動聲,他在艾莉西亞不悅的目光下打開手機查看簡訊,露出司徒式的笑容。

「他要回來了。」

「啊?啊||!小司||」

「幹嘛啦!」不要在日爵前面這樣大喊啦,艾莉西亞妳的形象……司徒有點頭痛。

「你手上……剛剛被凱踢的地方……」「怎樣啦?」司徒皺著眉頭查看自己的手……

冏了。被凱踢的地方瘀青一大塊,只是這樣還好,瘀青的形狀居然是有夠娘的愛心型!

「我可以笑嘛?」凱西亞悶悶的問,日席很多都低著頭肩膀不斷抖動。

「這個氣氛不適合啦!」司徒汗顔,一掌拍在快笑到在地上打滾的艾莉西亞背上。

東樓後面,醫療室內。

「立寒||!妳妳妳妳妳,不是叫妳守好嗎!」各臣氣得跳來跳去,好險夜爵只有幹部在,不然各臣毫無形象的青蛙跳絕對會讓她喪失威嚴。

「各臣,妳這樣很醜耶!」「閉嘴啦垠特,哼!」

「君彩呢?」

「在整頓夜子。」立寒面無表情的回答,讓好不容易稍微收斂的各臣又抱著頭叫來叫去。

「妳很吵。」凱無奈的說,各臣陰暗的蹲到角落去。「少了什麽東西?」

「是颯子吧?」垠特問。

立寒點點頭,又聳聳肩。「我覺得沒差,她只是拿了基礎醫療用具。而且我有照妳說的做。」

「哦哦?」原本還在劃圈圈的各臣頂著一雙亮晶晶的眼跑到立寒身邊:「妳真的照做了?」

「廢話,欸,是妳叫我做的耶。」

「啊?」

「喔沒啦,因爲我知道他一定會叫颯子或誰來拿醫療用品,所以叫立寒把過期的全部拿了出來,昨晚補充的全部藏起來,哇哈哈!」

「好賤欸妳。」「垠特閉嘴,這叫聰明,啊哈。君彩!」

君彩高挑的身影自醫療室門後出現,正要滿面笑容撲上去的各臣瞬間定格,臉上的表情就像冰遇火般迅速融化。

「怎麽了?」凱輕聲的問。所有人都看著君彩。一直以來總是溫柔笑著的君彩異常的嚴肅,也難怪各臣會收斂起輕浮的態度。君彩一雙明眸毫不避諱的定住各臣。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她的語氣並沒有苛責,更多的是關心,衆人心頭一凜,他們都想起了最重要的點。「妳把『李唐』拿了回來,代表真的要開戰了?」

李唐是現在被各臣緊握著的長棍名字,這是各臣和司徒剛當上世爵領頭時的專屬武器。

在肅清事件發生後各臣就把李唐封印起來,除了司徒以外沒有人知道李唐在哪裡||直到現在。

不等各臣答話,在場的每個人開始炸窩似的拼命逼問各臣:

「快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妳跟司徒吵架了嗎?對吧?是這樣吧!」「欸……這個嗎……是啦||」「吵架就吵架,幹嘛搞得天崩地裂?」「這,我||」「各臣,說清楚!」「我,er,」「你們兩個有事情瞞著我們!」「快說!」「說!」

「夠了!你們不是已經發誓效忠夜爵、效忠我了嗎!」各臣大吼。

像狂風席捲草原,所有人馬上閉嘴。各臣不是生氣的口吻,彷佛有點賭氣,但是沒有人懂||直到最後才有人體會到,這是一聲悲鳴。

各臣喘了好幾口氣,然後用力深呼吸,表情恢復冷然||像是那時面對著凱西亞||掃視衆人。

「時機到的時候,我就會說。」

靜默。各臣歎了口氣。「照計畫繼續。今天西樓應該不會主動出擊,頂多來一些小嘍嘍……」她動身離開醫療室,沒有人跟著她,君彩在她即將關上門之前出聲。

「妳,氣到不想叫出『司徒』這個名字?」

碰好大一聲,門被關上。

各臣拿著李唐爬上四樓,走過東橋進入迷宮般的工地,也就是中架部份。她用左手拿著李唐,真的好久沒有拿李唐了,好不習慣這個長度、這種重量……

她,並不想再拿起李唐。

各臣放空自己讓身體隨意在中架裡胡亂行走,無論她再怎麽放空,如亂麻心還是難解||手機鈴聲響起,溫柔的水晶音樂,各臣下意識的拍口袋找手機,突然領悟到什麽抬頭||陽光下那人坐在上層鋼骨上,笑盈盈的拿著他的手機,手機卻撥放著跟各臣鈴聲一樣的音樂檔案。

「我打給妳了|」

「虧你敢出現在我面前。」各臣不領情,對他怒目相視,來者依然略帶笑意的收起手機,從上層跳了下來,完美的弧線,各臣下意識的往後退一步,他站定後卻馬上邁步,將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成之前兩人並肩帶領世爵時的距離。

「妳生氣了。」

「你在廢話。」

「幹嘛生氣啊||又不一定要照規則。」

「哼。」

「妳居然拿出李唐。」

「關你屁事。」

他聳聳肩。他無法忽略,各臣握著李唐的左手微微顫抖||因爲當初,他沒有趕上……

各臣又往後退一步,在他想要跨步前各臣嚴厲的開口阻止:「你不准再往前了。休怪我翻臉。」

司徒頓住腳步。「爲什麽妳要這麽生氣?以前是以前,我們又不一定會那樣。」

各臣雙手交叉在胸前,用不屑的眼光看著司徒||以往在世爵裡,如果有人敢這樣看司徒,馬上會被其他人拖出去痛扁一頓。

「既然不一樣,就更不該。看到我給你的留言?」

「嗯。我還是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

「所以你是來這裡勸我改變想法?」

「不。我只是純粹來找妳。」

「……」

「我知道妳會出現在這裡。就好好的玩一場,不行嗎?」

「算了,又不可能馬上結束。反正我也有話要跟你說。」

「說。」

「不准碰那個人。」

司徒沉默。

「只有那個人,別說受傷,連碰都不能碰,聽清楚了。」

「你在說誰?」

裝傻,各臣想。然後她轉身往東樓走。司徒煩躁的搔搔頭;他知道各臣就是這樣的個性,把每件事情都看得太過認真。不過他自己也沒有騙各臣,溜出來真的只爲了找她,只是不知道各臣會這麽不領情。看著各臣的影子消失在鋼架間,司徒莫可奈何的轉回西樓方向。

不過……難道?

冬日晨光彷佛隨著各臣的消失而式微,雲翳崛起。

又飄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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